我在宁波参加葬礼的一天

趁着现在心情好记录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原本是计划周四晚上的航班飞宁波,凌晨到达,第二天早六起床去墓园。没想到晚上的航班突然被取消了,只能下午请假飞回来。

周五这天是冬至,我爷爷其实已经过世有段时间了,但是宁波这边的习俗是冬至下葬,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办了葬礼。地点在同泰嘉陵,坐了一个小时车,快八点到的,一进大堂乌泱泱一大堆人,大部分都是我们所谓的沈家人,还有少数是别家来祭奠的。我被拉着认了一大堆姑姑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零星几个人我隐隐约约还有点印象,剩下的面都没见过。我不太喜欢这个氛围,压抑的屋顶,不认识的人,还有虚假的寒暄,和后山上无尽的死寂。

司仪给一人发了一朵白花,说着模板化的致辞,人死灯灭,再无法描绘过去的鲜活了。我爸爸致辞的话我很不喜欢,他又把这样的场合当成了自己的装逼时刻,我看向屏幕上的电子遗像,感慨现在还真是处处赛博。后来他们说了什么不记得了,我一直在鞠躬,然后送了花。

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其实我和我爷爷还是有一点模糊的感情,他也会笨拙的关心一下我的学业。我还记得他去年断气在病床上的样子,人已经枯瘦得只剩一副架子,最后那几周已经不甚清醒了,但我跟他说我来了,还是能叫出我的名字。我跟很多人说过我和我爷爷没什么感情,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这样,他过世后我真的很少想起他,也不觉得伤心,但也有可能是我刻意屏蔽了这些心绪。

我确实不太喜欢他,他的为人和脾气我都很讨厌,甚至是看不上;但我也很可怜他,出生在那样的年代,教育机会被兄长剥夺,整个少年时期都在无尽的劳作中度过。我也很怨恨他,但其实不是他的错,是我父母和奶奶的错,只是我不想直面家人的无情(这一段之前的文章详细写过),所以把愤怒转给了不会回应的死人身上

话说回来,致辞之后我就拿着遗像走在最前面,上山了。山上风景很不错,怪不得他们说风水好,工人往墓穴里点火,说要温暖一下,然后放了一大堆祭品之类的进去,然后他们一起把骨灰盒包好,把玉如意放进去,再拿水泥封上。后面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无非就是鞠躬烧香大哭倒酒烧纸啥的。我和我爸爸妈妈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磕头,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删除这个流程。下山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冻僵了,我们去大酒店吃饭,坐车坐的我头晕。

我认识了一个弟弟,他叫toby,是我爷爷的哥哥的女儿的儿子,我搞不懂这个关系具体名称是啥。我也没有多喜欢他,他都12岁了还净说一些没情商的话,我12岁的时候都知道怎么讨好所有人了;他还说我英语好差,简直像我妹妹问我为什么不去斯坦福读大学一样让我无言以对。但是我很羡慕他,他有勇气一直抱怨so boring,而我小时候没有;我也希望我能保护他,因为我小时候也很讨厌这种家宴场合,这种被禁锢的,被取乐的场合,但是从来没有人帮助过我。

所以我带他出去溜达,去看小鸟,我给他我的手机玩,听他给我讲新加坡的生活,我希望他长大了能想起来很多年前有个姐姐帮他逃离了那个氛围,想不起来更好,证明这些事不会让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心结。他很快就喜欢和依赖上我了,我很高兴,不仅因为他挺可爱的,而且因为我拯救了小时候的自己。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这完全不一样,他能肆无忌惮的抱怨,在餐厅里跑来跑去,很大程度上因为他是男孩。

因为是男孩子,所以吵闹无礼是天性率真,有权利获得所有人青眼,可以让长辈们命令一家宁波菜馆给他现场买食材做炸鱼薯条。他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甚至聒噪,也可以得到无条件的爱。但我不一样,我的姐姐也不一样,我的表姐从普高一路考到牛津的硕士,也只能换来饭局上一句不错,我要委曲求全十几年,学着乖巧,看人眼色,我很漂亮,成绩也好,那又怎样,我最好的结局就是嫁个好老公

我觉得挺伤感也挺释怀的,原来并不是我的错,而是我在他们心里根本不够资格,自然没人在乎。我晚上在饭桌上试探我爸,就讲了这个事。意料之中的,他不以为然,指责我太过敏感,我明白他也是重男轻女的大大受益者,多说无益,就想掐断这个话题,然而他却被踩到了痛点而恼羞成怒。这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我越来越能看透我爸爸的虚伪和冷漠,给自己立上爱众生的人设大标签,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幻想中那种文人风骨的清高形象。

我最近本来情绪就很低落,毕竟学业压力其实非常大,我爸又通过各种间接的方式逼我逼的很紧,所以我就在餐厅暴走大哭了。从小到大我干这种事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都有点懵逼。我在试探我妈妈的反应,看看她会不会愿意为了我反抗我爸的强权,但她还是一贯的装死。这么多年来,我妈妈从来没有真的保护过我,她明知道我爸对我精神上的压力和折磨,却视而不见。很多失望呀伤心呀这些我都说累了,我只感觉很麻木,13岁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爸妈是天下最好的父母!然而这一切都是他们多年pua的假象,是为了让我无条件服从的毒药

我回到酒店之后哭的很伤心,为过世的爷爷,为小时候的自己,还有现在这个竭尽全力也只能获得一点很不纯粹的爱的小amber。过了一会我爸来找我,说要跟我谈谈,我跟他讲这么多年我的心愿都是做一个有钱人,小时候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钱才是真正的安全感,真正的命脉,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有真正的自由了。我爸听懂了我的隐喻, 安静了好一会。他问我凭什么不知足,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值得更好的东西,更多的钱。他说我是一个对世界毫无贡献的人,不配说这些。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很平静,这样的精神打压和控制我已经承受了十几年,渐渐免疫了。我的家庭是病态的,我爸爸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看医生,但他有很严重的抑郁和躁郁。我妈妈和奶奶都是确诊的重度抑郁焦虑,太戏剧化了

我最大的可怜就是没有人觉得我可怜,我是privilege, 拥有好的物质生活和全国最高水平的教育,那凭什么他妈的我的痛苦就可以不是痛苦了?我的家人们喜欢强调委曲求全和能吃苦是高尚美德,那他妈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干这些傻逼事?有好日子不过我非得下田耕地去?有时候我真的他妈心疼自己,要生活在一个精神病院一样的家庭里。说到底,我只是想要一点爱和关心,所以sybill关心我的时候我会哭得那么伤心,我在家人身上渴求了十几年的东西,竟然在老师身上找到了

我把我爸赶走了,然后去卸妆洗澡睡觉。时间走到了23:30,我在心里向那个模糊的祖父形象告别。这一天是是对逝者的送离,跟着葬下的是从前幼小无能,傻傻等待爱的我

News analysis-abortion

Weekly News 12.14

The news article “Texas Judge Grants Woman’s Request for Abortion, in Rare Post-Roe Case” written by J. David Goodman was published in the New York Times on December 7, 2023. The article discusses an important judgment decision in Texas that granted a lady Kate Cox, an abortion. Despite the state’s strict abortion policies, her fetus was diagnosed with a fatal condition to be an exceptional case. However, the judgement is still controversial, and been pointed out that the legal responsibility of stakeholders might be ambiguous. To elaborate, the author first introduces this judgment by mentioning Judge Maya Guerra Gamble issued a temporary restraining order for Kate Cox to have an abortion without facing penalties. After knowing the background, the reading asserts that it represents a broader challenge to Texas’ abortion laws rather than a mere single event because This ruling is the first instance of seeking a court-sanctioned abortion since the federal right was overturned.  So the author includes the opponent’s view in the following paragraphs like the Texas attorney general opposed the ruling and threatened legal consequences. The author establishes a logical line of reasoning in this process, to first explain the current phenomenon, point out its implicit significance and enhance the complexity by engaging with the opposing claim.To better construct the arguments, the author also involves rhetorical skills like ethos, pathos, and logos. For ethos, the author introduces an interpretation from Marc Hearron to this case. As an attorney with the Center for Reproductive Rights, his professional background adds to the article’s authority and credibility. Pathos also appears when the author suggests the dilemma of Kate Cox, “…her lawyers said she had visited the emergency room four times because of pain and discharge…”. This detail portrays Cox’s physical and emotional pain which enhances the reader’s emotional reaction and makes them tend to believe author’s viewpoint. Lastly, the logos provide strong reasoning stemming from scientific report to illustrate why she needs for abortion in such circumstances. “Ms. Cox’s fetus was found to have trisomy 18, a genetic condition that in all but very rare cases leads to miscarriage or stillbirth…”, suggesting the severity of this illness. Overall, the author makes his work be very compelling to readers, especially those who interested in women’s rights and law through these strategies. However, leaving the skills and focus on the content of the article, some issues begin to be revealed. Most of the evidence consists of the author himself or comments from others, which can be categorized as secondary sources. However, the primary sources could provide more detailed and neutral messages. The lack of support from primary sources reduces the credibility of the article since readers are unable to identify the authenticity of this information and any biases it may contain. Therefore, although the author provides a good discussion about abortion, and raises public awareness of social issues such as women’s rights and medical concerns, the evidence selected by the author might not be comprehensive enough for readers to fully understand the complexity of the event.Reference

Goodman, J. David. “Texas Judge Grants Woman’s Request for Abortion, in Rare Post-Roe Case.” The New York Times, 7 Dec. 2023, https://www.nytimes.com/2023/12/07/us/texas-abortion-ruling-exception.html?searchResultPosition=1

在林萃路的第四个月

写写博客,因为不想写世界史了


这是我在林萃路上学的第四个月,在这里生活的第三个月

我的宿舍小屋已经很像个样子了,买了新的椅子、落地灯、台灯、挂衣架、垃圾桶、扫帚、小推车、镜子,一切都是崭新的,也是按着我喜欢的样子。我每天4点回到宿舍,写5个小时作业,开30度的暖风睡觉,基本没有人烦扰我,窗外来往的普高生有时候会吵嚷几句,权当是增添一点生活气息

208-2023.12.8

我很喜欢探月选校区的眼光,尽管他们应该不是自愿选择的,奥森已经是第四站了。每个校区都有个散步的大园区,旁边还有一所普高坐镇,比塑三更像学校,比延庆和昌平的location更好

奥森的缺点就是没个像样的小卖部,也没咖啡馆,只能在操场乱逛逛,和塑三哪个好实在很难说,毕竟以前连个操场都没有。

原来我在这所学校已经第四个年头了,从连个自己校区都没有的教培机构走到今天,有时候我都想为探月流两滴眼泪;我看到新来的小朋友们感觉很高兴,他们大概不用再担心学校有一天办着办着倒闭了,能安心享受这样走向成熟的社区

Jason和zale越来越少出现在人前了,ignacio和ryan顶替了他们的位置,但我还是记得2020年11月18号那天的搬迁,第一次挤满的小剧场,两个创始小老头说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2021年冬天–SDP合照–塑三校区

我从前的同学们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了,也许我会成为最后几个还记得在昌平住破烂房子的人,再过四年我就22岁了,时间真是很恐怖的存在……但也是推进我成长的那个影子人

这几个月里,或者说这一年里,我的学术水平连上几个大台阶,这其中从睿途到nyu,seminar到world history,他们所有组成了一张密集的网,贯穿着我近12年的求学生涯,绽放在这个萧瑟飘零的冬天

我真的尝到了潜心读书的乐趣,享受学术成就带来的自我认可,这全得感谢我前几年狠狠地玩,把所有事的新鲜感体验了遍。我偶尔会想起创始届的人,想起我刚进学校见到他们的那种震撼,想起给过我的善意,不知道我现在在学弟学妹眼里会不会成为从前那种,令人向往的形象,我猜是有的

我父亲曾说我生活的世界太小,眼界太狭隘,当时我不懂他。我去了纽约之后,我以为自己见了世面了,慢慢可以独挡一面了,可是在读书的时候,看到Islam从前的glory,Christian跨越千年的missionary,还有我从前一向觉得迂腐的buddhism原来和西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井底之蛙这个词被具象化

2023.12.8–world history poster

我终于终于开始思考上大学的意义,如果注定上不到最顶尖的精英大学,我究竟希望自己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我第一次认真思考了去中东上学的可能性,他们的文化是如此的神秘和璀璨,让一贯自傲的西方要强行冠名orientalism与其抗衡。也许20年后chatgpt实体化可以完成所有的工程,那我修一个social science的bachelor degree还有什么意思呢?

坦率的说,这几个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I’m seeking answers in human civilization,这是为什么我这么沉醉于学世界史的原因,从过去投射未来,让时间形成闭环,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所以我愿意放平心态好好地在林萃路的小屋里做学问,如果说南皋路是青春期的懵懂和热烈,林萃路更像走向成年的温玉,30度的暖风帮我隔绝了过去的伤痛,外界的纷乱,我被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堡垒保护着;所以说到底,能走到今天,还得多谢作者我本人

我是需要生活里不断有刺激的人,这句话是这几年的写实,无止境的冒险是给生命注入能量的好物件,不管是物理上飞到全世界的角落,还是精神上和文化的交融,我都很感激。但是这都是由每天中午的刀小蛮,晚上的鱼籽村,门口作者的宿管老师组成的,我的生活往往没有文字蕴含的那么高远,尽管我是个挺爱装逼的人。南门门口每天帮我找快递的胖叔叔和塑三当年那个胖胖保安特别像,有一天我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很恍惚,其实即便过去多久,爱我的人常在,只是从前我老是嫌它们不够高级,但我又高级到哪里去呢。我只是一个得了低分会生气,受了委屈也会把小脾气发在父母身上,每天早上因为化妆太久迟到的普通人。我是一个不完美,但是享受了很多好资源的女孩子。


说点别的,最近和朋友聊到的,我还是对爱情保持着开放的心态,对男人保持很难评的态度

如果有的话,我希望爱情降临在春天,因为那时候散步最舒服

我很爱探月,一个很伟大的小学校;我也爱我自己,一个爱张扬的小女孩^-^

我恨annotation

结尾是我恨annotation,我恨line of reasoning,但是我数学考了120/100,经济考了31/31,世界史现在94.4%,太牛逼的浥尘!

12月-上学日记

我终于领悟到学术生活的乐趣和魅力,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大事!终于超越了前几年的懵懂,对学业有了追求和掌控感,也愿意沉下心来好好做研究,也拿了很不错的成绩,对自己感到很欣慰呢

ap seminar的irr拿了班里top1,tmp满分;econ考了满分,statistic120/100,就连一直吃力的世界史也上A了。从没想过我的这坨学术也能冲到top水平,可见过去一年经历对我的reshape还是卓有成效,果然很多事的反应都不是既时的,总是要有慢慢回味规整的过程

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和生活,我爱自己,爱我的学校、老师和朋友们,我和家人还是时常有摩擦,但毕竟长大了些,也能体会到其中难处。生活中的一切都在轨道上,也就是我反复强调的掌控感。我喜欢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管是宿舍的布置还是大学的规划,这些让我真正慢慢意识到,安全感是来自于内在的稳定和强悍

学会在人格和精神上独立是一个很难的课题,我曾经喜欢竖立这样人设,但也深知自己其实是没这个能力的,于是有意无意的吸纳别人的生命力;可事实上他人是无法成为情感和意识的载体的,于是我的朋友换了一批又一批,诚然客观因素无法否认,但其中也不乏我个人原因。好在这些慢慢的转变,我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稳定了,也不再持续的散发负面气息,大部分时候总能找着乐子自己消解掉压力

压力这些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现在的schedule其实并不是很满,一周只有一天早八,平均每天实际上课的时间大概只有5个小时左右,甚至比起前几年都算轻松的。但是因为课程难度上升了几个档,课下的准备和消化很费神,但我总是会照顾好自己的,虽然每天看起来忙忙碌碌的,总还是有足够的时间放松和休息

收拾我的小屋倒真成了我日常的一项休闲活动,放松脑子,打理打理宿舍,不定期买点东西装饰一下;周末虽然出去热闹一下,但也不怎么参与社交活动了,尤其冬天这么冷,经常懒得动弹。这周周中的时候在柏悦吃了顿饭,看我爸对客人的那个样子,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没想到他也有狗腿的一面,为了赚我这点学费也实在是不容易,搞得我最近对他态度都好了

我最近常常思考大学的事儿,毕竟也确实到时候了,好消息是托福考高了一点,尤其阅读和写作有不小进步,让我对1月考个105+有了点信心。我爸说该去看看中东的学校,对未来做点投资,正好我最近对伊斯兰文化感兴趣的很,也顺着答应了下来,其实NYUAD真的是个好选择,中东文化璀璨而神秘,于我而言是第三世界一般的存在,或许对文明研究很有益处,更别说还有去纽约这等好事。其实我知道他很多时候是对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人又不是上完大学就死了

我的current dream school还是bc,location和campus都很理想,学术水平也高,学校校风规模也都很棒,在国内也没有那么popular,也不想ivy那样对我来说过于遥不可及,所以我打算先按着这个目标努力。托福 sat ap gpa,我想这桩桩件件都会慢慢攻克的,我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最近也在琢磨爱情这些事儿,我还是对从前被抛弃和辜负感到惆怅,但斯人已逝,我也不是从前的我的,人总是要蜕变的,爱亦然。我猜想我该有些更高维度的爱,比如对生命和世界的浓烈感情,至于男人,还是把期望降低成床伴来的更实在。

日历走到了12月,还有半年我就18岁了,这个年龄对我意义感很强,是和社会责任强关联的数字。我想再好好准备准备,坦然接下这份来自世界的认可。

这个冬天没那么冷,没了让人绝望的牢笼和protest,我还能感受到血液流淌的滋味和热度